史学能否成为科学,此为最大疑问。史学与自然科学之异有四:自然现象,异时而皆同,故可谓业已完具;史事则不然,世界苟无末日,无论何事,皆可谓尚未告终,一也。自然现象,异地而皆同,故欧洲人发明之化学、物理学,推之亚、非、澳、美而皆准;史事则不然,所谓同,皆察之不精耳,苟精察之,未有两事真相同者也。然则史事之当研究者无限,吾侪今日所知史事诚极少,然史事即可遍知,亦断无此精力尽知之也,二也。自然现象既异时异地而皆同,则已往之现象,不难推知,而材料无虞其散佚;史事则又不然,假使地球之有人类为五十万年,则所知弥少矣,而其材料,较诸自然科学所得,其确实与否,又不可以道里计也,三也。自然科学所研究之物,皆无生命,故因果易知;史事则正相反,经验不足恃,求精确必于实验,此治科学者之公言,然实验则断不能施诸史事者也,四也。由此言之,欲史学成为科学,殆不可得。然此皆一切社会科学所共,非史学所独也。社会现象所以异于自然现象者,曰:有生命则有自由,然其自由决非无限。况自然现象之单简,亦在实验中则然耳。就自然界而观之,亦何尝不复杂?社会现象,割截一部而研究之,固不如自然科学之易,而亦非遂无可为。若论所知之少,社会科学诚不容讳,自然科学亦何尝不然?即如地质学,其所得之材料亦何尝不破碎邪?故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之精确不精确,乃程度之差,非性质之异,史学亦社会科学之一,固不能谓其非科学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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