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子婆婆跪坐在西单首位的蒲团上,腰板挺直,头微微向前倾,右手的佛珠垂下,安详地躺在黑色长策袖上。
香案东边有个黄花梨四足盆架,俯仰莲瓣柱顶,上托一口铜圆磬,我轻轻敲了三下,回东单首位上拜了三拜,侧身对着松子婆婆,轻轻喊了声:
“松子婆婆。”
松子婆婆蒲团前有茶杯,茶烟缕缕如蚕抽丝。她眼帘半垂,呵气吃了口茶,上身依然挺直,往前一趋,伸出左手将茶杯放下,杯子触到红砖,声音极轻极脆。这是茶室才有的声音——松子婆婆不管在哪里,那里就成了一个茶室。
外婆手轻轻撑地,蒲团随之移了个四十五度,她看了弓架一眼,说:
“这是你开弓礼上用的弓,选一把吧。”
“是,外婆。”
我走在架子前,扫了一眼,刚伸出手,松子婆婆说:
“良弓难张,然可以及高入深;良马难乘,然可以任重致远。一把好弓,可伴你终生,不可轻忽。”
“孙儿惭愧!”
“这些弓是什么人送的,你心里有数吧?”
我的心咯噔响了一下,差点忘了!
这些弓是面首所送!也就是我的追求者所送的,送正弓等同于向衡鹿守告白,送礼者有意于衡鹿守,而选择也意味着接受这份情义,认定此人为终身伴侣。我的心顿时无比沉重,无比慌乱,面对这26张弓,一时竟呆住了。
想:
怎么办?
我到底应该怎么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