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前,他就知道有宝兴这个地方,但仅仅因为它是国宝大熊猫的故乡,别的,他一无所知。一回到招待所他就凝视着大厅墙上挂的专区地图,站了很久。宝兴全境在地图上占了一大片,他想:它的地域至少相当于成都附近的好几个县吧,但他很快从服务员那里打听到宝兴全县城乡总共只有三万来人,占据其间的主要是远离现代文明、渺无人迹的穷乡僻壤。
本来,报到截止日期还有几天,但第二天,他就往宝兴去了。
汽车一直颠来簸去。雨越来越小,远处的天边终于露出一丝亮色。他无意车窗外的风光,闭上眼睛,想强制自己什么也不想。他太疲惫了,他的心好像随时都会睡去。要真是那样就好了,他真想让自己的心灵暂时摆脱那些往事的纷扰,平静一会儿,睡上一会儿,不管是远去的幸福还是眼前逼人的苦难,都不去想。但他无法做到。总有那么多记忆,总有那苦痛的思念,挥之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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汽车在细雨中驶进了灰暗的群山。在赵翔眼前偶尔也闪现出一小片庄稼地和用石块垒成的农舍,但他的视线很快就被起起伏伏的黑黢黢的山峦挡得严严实实。除了运送木材的卡车,一路上很少见到别的汽车。他偶尔见到(左马右犬)满各种货物的马帮,从赶马人的服装看不出他们是汉族还是别的民族。在他们有气无力地鞭打、吆喝下,一匹马跟着一匹马,一步步往前赶路。在此时此地,也许,只有叮叮当当的铃声能打破这世界的沉寂与单调。连马鞭声也是沉闷的。不久,赵翔就在这新辟不久的山间公路上被颠得昏昏沉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