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都饮腻了酒,就煮了些咖啡来喝。麦考利拿匙子搅着杯里的糖块,突然就感叹起来:“我说马姬,这多伦多城里,圣诞夜里还在谈温妮的,大概也只有你和我了—— 恐怕连温妮她妈,这会儿想的都不一定是温妮呢。从前伊丽莎白就烦我过年过节的还在家里打公事电话。哭也哭过,闹也闹过,电话线也掐断过,都不管用。今年倒好了,她清清心心的再也不用听我烦了。”语气里竟有几分寂寥。
马姬这才隐约有些明白过来,那个伊丽莎白不是他的女朋友情人,倒像是他的前妻。听那口气,仿佛是新近才离的婚。却不知说什么才好。
“你那位,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在家?”麦考利忍不住问马姬。
“彼得死了快五年了。”
13
安德鲁牧师的小教堂后面,是汉福雷家族的墓地,那里埋葬了前后五代的汉福雷。墓地在斜山坡上,一面临海,一面靠着教堂,另外两面用深黑色的铁栅栏围住,便将庄园的嘈杂声远远地隔在了外边。傍晚是一天里最美丽的时候。夕阳渐渐地沉落在山的那面,教堂的尖顶一半在明里,一半在暗里,很是黑白分明起来。余晖在墓碑上抹了一层重重的橘红。落叶在暮色里聚集拢来,绕着墓碑轻轻地盘旋着。洁白的海鸥从不远处的海面飞来,寻找着暗夜之前的栖身之所。在那样平和安详的气氛里,生和死几乎忘却了它们之间的本质区别,彼此不再抗争,而是默默地无动于衷地共存着。